顾南言哪里猜得到苏紫萍心中所想,见她面带惊慌,以为她担心日后生意无人照料,便主动凑近些,低声道:“日后我做了官,你不愿意跟我上任也没关系,我自会想办法离你近一些,届时我时时来看你也是一样的。”
得,这家伙入戏比她深。
到了她这个年纪,其实不大相信保证承诺之类的甜言蜜语。来日虚无缥缈,遥不可及,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判,但是小顾愿意给她这样的保证,至少此时此刻,她很确定,她被这句承诺取悦了。
或许小顾……
发髻上的桃花玉簪温润无比,几个时辰以前,男人的五指曾拂过她的乌发,指尖触过头皮时引起阵阵痉挛。那柔软的指腹明明微凉,却又似焰火滚烫,将本来宁静的心湖烧得一片狼藉。
···
自那日酒楼宴席后,苏紫萍开始思考酒楼的管理模式,且不提日后她跟小顾会不会长久,至少族中不安好心之人还是要防一防。
免得一个两个看她老爹没儿子,都惦记着吃绝户。
或许可以引入现代连锁餐饮的管理模式,彻底杜绝被族人插手的可能。
现在小顾考出了好成绩,烤鸭店也蒸蒸日上,便有了更多时间琢磨苏家酒楼接下来该何去何从。
至少现在酒楼的定位有很大问题,目前以楼层区分受众,大堂里吃喝的是普通老百姓、过路人,二楼三楼则普遍是富户们的包间雅间。
有时候富户们订一桌酒席,挣得利润都能给伙计们发一个月工资,而大堂即使每天人满为患,利润依旧少的可怜。
看来要想挣大钱,必须提高店铺定位,进一步锁定酒楼受众,只开精品店,赚富人的钱。
而富人最多的地方,离他们最近的,便是省城河间府。
只有在更大的城市打出名堂,才能将事业做大做强。
除了选址开店,最重要的便是培养人才。苏紫萍跟苏河政讨论一番后,决定由苏河政出面,在店里的伙计中选择头脑灵活的予以培养。
并且建立了学徒成长积分制,从伙计到领班,从领班到经理,从经理到店长,打通所有上升渠道,只要肯干、能干,攒够了成长积分,一个小伙计也有机会做到店长。
人活一世,图得就是个盼头,如此一来,小伙计们都看到了希望,个个干劲十足,每天两眼一睁,开始竞争,彻底盘活了酒楼的干事热情,甚至不少其他酒楼的伙计问他们招不招人,一心想要跳槽过来。
苏河政惊叹于女儿的经营头脑,他果真没看错,他的女儿,是天生的商人,胜过苏家所有儿郎。
若是世道准许女子参加科举,那顾南言又算老几,肯定排在女儿后头!
眼下一堆事需要安排,在此之前,还有一件更重的事——
去城西文昌庙还愿。
古人对这方面尤其重视,向神请愿实现后,还愿是必不可少的,哪怕只添一点香油钱,也务必要诚心去一趟。
当时许愿是苏紫萍和顾南言一同前往,如今还愿还是两人一同前行。
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碧如洗。穿过田间小路,风吹过车帘,扑面而来阵阵湿气,隐隐夹杂着麦芽香,有股清甜的香味。
颠簸许久,马车终于停下来,顾南言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,对假寐的苏紫萍低声道:“娘子,我们到了。”
娘子……这几天苏紫萍不知道听了多少遍“娘子”二字,小顾好像解锁了什么新技能,再也不叫她苏姑娘。
苏紫萍望着马车下向她伸来的宽大手掌,轻轻贴上去,随后那只宽大的手掌一卷,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内,轻轻一拉,将她拉下马车。
那双大手干爽细腻,无名指和中指有一层薄茧,轻轻刮蹭过她的手背,传来痒痒的麻感。
今天的文昌庙不似秋闱之前人满为患,香客寥寥无几,院内安静无声。
两人携手而行,谁也没有放开对方的手。苏紫萍的脚步比顾南言慢半步,她比顾南言矮一个头,视线刚好到顾南言的宽肩膀,抬眼便能看到对方微红的侧脸,和滴血的耳垂。
也许,现在是提要求的好机会。
苏紫萍深吸一口气,小手捏了捏对方的手背,“小顾?”
顾南言回眸,澄澈漆黑的瞳孔存有一丝讶然,下意识去看被苏紫萍捏过的地方。
面对这样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眸,苏紫萍竟然涌起一丝愧疚。
好像察觉到苏紫萍的为难,顾南言轻声询问:“怎么?”
苏紫萍抿抿唇,“小顾,你知道的,我要把下一间分店开到河间府,省城不比县城,我想……”
竟不敢直视那双探究的眼睛。
“嗯?”
苏紫萍的掌心已经微微发汗,“……我想借你解元名头一用,为分店积累第一波客源。”
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。省城竞争激烈,他们无根无基凭什